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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◎滴拾捌
走進劇場前,《遊戲邊緣》的家暴題材確實讓我有些卻步,畢竟這題材怎麼想怎麼沈重,我也並不認為看完一齣戲就能夠解決這世界裡那些殘酷的事實。只是幸好,若不單純從《遊戲邊緣》奪目的家暴題材來看,《遊戲邊緣》另一個相當精彩的運用便是其在邊緣「遊戲」的特色,若要說這是一齣單純討論家暴議題的__戲劇,不如說,這根本是一齣包裹著家暴核心的推理劇。
我認為的一齣神祕的推理劇該有的元素,《遊戲邊緣》都有,駭人的真相、緊繃的氛圍、詭異的表象;若要以推理漫畫來形容,這齣戲的氣氛,不如名偵探柯南輕鬆,更趨近金田一少年事件簿中的沈重無奈,但若要更貼切,或許更像丸尾末廣中的暴力、血腥,宛若一個血肉模糊的萬花筒,折射出這世界從來就存在著的被忽略的景色。那麼真相的發掘者是誰呢?誰是那名偵探呢?
在這齣戲裡...沒有人是偵探,真相從古至今就存在著,不需被挖掘,只是被時間掩蓋,被軟弱遺忘。那麼沒有人是偵探,真相又如何彰顯?很驚悚的:語言是偵探、時間是偵探、觀眾是偵探;真相隨著時間的推進、語言/遊戲的堆疊,如海浪沖蝕沙灘,逐漸顯露,真相從來並不被刻意掩蓋,真相被傷口埋葬,又被劇場中的時間翻出,而被迫逼視這一切的便是演員和觀眾。
相對於荒謬劇開示的:人的生命沒有明確意義,每日語言都是廢話;《遊戲邊緣》亦是一齣以「生活廢話」堆疊出來的推理劇,只是這些「廢話」指向的並非生命的空虛,而是更有意識的指向一段不能被說出口的真相。導演充分的掌握了劇本的節奏感,營造了一種雲霄飛車式的速度感,輕飄飄的語言在逐步揭露真相時,形成一種無以名狀的壓力,最後讓觀眾都不由自主飆出淚來。
其中最詭異也最令人難受的便是「扮演」,我鮮少看見這麼讓人不忍卒賭的扮演遊戲,為了折磨不敢面對真相的母親,受害者扮演加害者,又扮演旁觀者,角色上堆疊一個角色,又疊上另一個角色,此時演員內在經歷的掙扎與痛苦,實在讓人害怕,而觀看一切的另一名演員,以及觀眾,也都膽顫心驚。編劇的處理手法理所當然的令我聯想到布萊希特,透過層層的扮演與角色內在的矛盾,使觀眾疏離,使演員痛苦,讓看得人心有芥蒂,心生煩惱;然導演非常佛心的在最後一個畫面,將一切的無奈、或然、救贖,「迴向」給觀眾。
這是個那麼特別的劇本,也因此在表演方式的選擇上,更重要,如何使它不讓人疏離,不讓人覺得不真懇,不讓人感到做作;台南人劇團的演員,是我認為台灣少數能夠搬演這類型劇本的演員,他們極具控制力的身體、柔軟的心、真實的情緒、不煽情的口吻,都讓與我同場的觀眾們,靜靜落下淚來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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